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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2月11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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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版:仙女庙
2025年02月11日

王喜根说民俗之老行当系列

放  蜂

 

当年在苏北找石油,油菜花盛开的季节,经常与放蜂人不期而遇。他们和我们一样,也算野外工作者,在乡间土路旁、小树林里搭起帐篷安营扎寨。每当开箱放蜂的时刻,无数蜜蜂从一排排蜂箱里飞出,在万花丛中恣意飞舞,成为乡间一道美丽的风景线。

工作之余,我和一位姓黄的放蜂人闲聊,发现他们吃的苦常人难以想象。三四月,荔枝花、油菜花盛开,他赶到福建、江苏;五月下旬山花烂漫,便到了梅州;六月中下旬莲花盛开,又得马不停蹄地赶往江西;最远的要跑到黑龙江、内蒙古。这里的花谢了,便将蜂群移到那里,四季在外追赶花期,错过花期损失就大了。因此,放蜂人逐花而居,赶的不是蜂而是花期。

老黄告诉我,别看他们每年辗转全国,看似逍遥,其实是一件累人的差事,除了四处赶花期,还得时刻小心蜂王跑了。因为蜂箱里的雄蜂和工蜂都围绕蜂王活动,一旦蜂箱里有了两只蜂王,其中一只便会跑掉,同时带走一大群“死党”。他曾经见到过一大堆蜜蜂挂在树枝上,密密麻麻地围着蜂王,那就是出逃的蜜蜂和蜂王。为了保持“群体战斗力”,他每年都得从外地购买、更换两次蜂王。

在放蜂采蜜期间,老黄每日都要巡视蜂场,防止自然分蜂,并到地里观察各种花开的情况,分析采蜜量。这样的生活看似简单轻松,其实担心也不少,“出门放蜂运费贵、花销大,遇上好天气,把蜂放出去干活,我们可以等着收成。如果运气差,花开的时候遇上连绵阴雨,蜜蜂采不了蜜,还要灌蜜喂养,有可能血本无归。”

放一季蜂之后,蜂箱里的蜂巢贮满了蜜汁,这些蜜汁除了酿成蜂蜜外,还可以制蜂王浆。蜂蜜自然好吃,可把那些贮满了蜜汁的蜂巢拿出来,可是一危险活。我曾远远地见过老黄捅蜂窝的情形:一身深色的衣服从头套到脚,只露出两只眼睛,高筒胶鞋,长长的塑胶手套,还有一顶垂着沙幔的宽檐帽,长长的沙幔严严实实地裹在胸前,眼睛前面还得挡上一层塑料薄膜。先拿出准备好的空蜂箱,里面放着木格,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赖在原窝不肯动的蜜蜂仔细剥下,移到新的木格里。取出蜂巢后还得摇蜜,摇蜜所使用的工具是一个很简单的木制机械,上面有一个摇柄,和着水将成块的蜂巢压碎了,流到盆儿里便是金黄色的蜜汁。

从老黄口中,我也多少了解到一些养蜂知识。蜂群体中有蜂王、工蜂和雄蜂三种类型,群体中有一只蜂后。工蜂就是干活的命,负责筑巢和贮存食物,它的采蜜半径是五六公里,每天要飞几十公里。等到老了,遇上急风骤雨,就飞不回来了。

老黄苦笑道:我们这些放蜂人也是工蜂呀!一年到头在外十个月,也有死在外边的。听着老黄的话,我有些伤感,原以为放蜂是甜蜜的事业,谁知现实生活如此残酷。

 

耥  蚬

 

扬州人叫蚬子为“蚬蚬子”,因为它随春天桃花潮水一起来,另有美名:桃花蚬。

蚬子一直是家乡人偏爱的水鲜,它呈心形,极小,最大的超不过大拇指甲盖,小的只有西瓜籽大小。春暖花开时节,渔民划着小船在河湖港汊里穿梭,手持一根竹篙,竹篙前端装着一片小眼弓网,远看像只大耙子,渔民叫它“坌网”,专门用来耥蚬子。

蚬子不像螺蛳,在任何地方都能耥到,蚬子喜欢群居,大多生活在河中央,如果找到蚬子窝,便能发一笔小财。耥蚬子的船在原先基础上需要适当改良,特别之处是在船舷上支出一根木桩。网靠船下篙,船逆水而行,坌网滑到木桩处不再移动,借助撑船的力量在河底向前推进,一网上来,既有蚬子,也有泥沙。渔民将泥沙在河水中荡尽,剩下的就是蚬子。坌网出水时估计有三四十斤重,“哗啦”一声倒进船舱,白花花的一片。

“清早船儿去耥网,晚上回来蚬满仓。”次日凌晨,渔民在河边挖个灶坑,支起一口大锅,水烧开了,将蚬子倒入锅里一焯,蚬壳立即张开,献出白玉般嫩肉。清晨,小镇的鱼摊上木盆里堆满了蚬肉,一毛五分钱一斤。尽管便宜,人们也舍不得多买,“给我称半斤!”“给我抓五分钱!”鱼贩用荷叶、葵花叶包起蚬肉,从人头上接过钱。

刚起水的蚬子,原汁原味,极其鲜美,煲汤小炒皆可,荤菜素菜都能配。蚬子烧豆腐、蚬子炒韭菜、蚬子烧小青菜,是我的至爱。其实,蚬子最鲜美的并非肉,而是体内的汁水,用蚬子煲汤更能提取其精华。上次在苏北农村,当地人将蚬子洗净,直接用它吊汤,汤极白极浓,蚬肉的鲜味不仅融入汤中,而且蚬壳在汤里绽开,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,那一小块雪白嫩鲜的蚬肉,嚼在嘴里十分有韧劲,将蚬子的美味烘托到了极致。

据说,蚬子在河里是成群结队游走的,它们像清道夫一样,能把水里的杂物吃得干干净净,如今河水污染严重,再多的蚬子也无能为力,喝蚬子汤几乎成了奢望。不过,走在乡间的小路上,偶尔还会看到一些用蚬壳铺就的路基。那年月,堆成小山似的蚬壳派不上用场,铺路便是唯一出路。蚬壳其实很干净,下雨天赤脚踩在白花花的蚬壳路上,细碎,平稳,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,别有一番情趣。后来有人发现它新的利用价值,将它用在铺公路上,碾碎与石灰、沙子搅拌在一起,形成坚硬的三合土,倒是物尽其用。

吃蚬的日子里,孩子们也多了一种玩具。将蚬壳洗净,按出数多少排掷壳顺序,一把蚬壳握在手中,在离桌面十几公分的高度掷下,看有多少正有多少反,反的直接取走,正的得用食指一个一个翻过来,一旦失手,交给下家。有的小孩耍赖,常常为一枚蚬壳吵得面红耳赤,甚至大打出手,如今想想都觉得好笑。

 

阉  鸡

 

故乡是鱼米之乡,六畜兴旺,这里有家乡人引以自豪的江苏省家禽科研所。自1958年以来,科研人员致力于我国地方珍稀鸡种的收集、研究、开发,建成了我国第一个也是世界最大的地方禽种资源活体基因库。科研所子女就近读书,我们便有机会成为同学、朋友,经常出入家禽科研所,耳濡目染,对家禽的了解似乎比别人多一点。

听行家说,鸡的性别有四种:雄鸡、母鸡、阉鸡、中性鸡。所谓中性鸡,就是阉得不彻底的半生公鸡。雄鸡是用来传宗接代的,养鸡的人一般不会养太多的雄鸡,因为雄鸡富有攻击性,活动能力很强,往往把喂它的饲料很快消耗掉,养鸡成本高居不下。阉过的鸡显得十分安分,整天和一群母鸡觅食游玩,因为做了绝育手术,毫无性侵犯的举动,比公鸡长得快,几个月后就大腹便便、臀满肠肥,它是做风鸡的好食材,上市便能卖出好价钱。

旧时男人数一数二的手艺为“头阉二补三吹四打”。阉是“阉鸡”,补是“补锅”,吹是“吹吹打打”,打是“打铁”。“阉”的手艺排在第一位,阉之所以被排在首位,是这种手艺投入小收益大,因而成为热门行业。

从事阉行业的人专为农户阉鸡、阉猪、阉牛、阉狗、阉羊,人数极少。阉猪的费用比较高,因为猪力气大,要两个大劳力帮忙才能做手术,时间通常要半个钟头。阉鸡一个人就够了,阉的工具只有四件:刀、撑、丝、夹。刀是一把锋利的小切刀,撑是一支约5寸长两头带有弯钩的薄竹片,丝是一条约六寸长的丝线,夹是铁夹。这些工具外加一支竹笛、一包消炎药,那就是阉鸡师傅的全部家当。

上世纪70年代,我在苏北见过阉鸡师傅走村串户为公鸡做绝育手术。阉鸡师傅出门时,背着一装工具袋,沿村吹着竹笛,竹笛能奏出悠扬的乐曲,农户听到笛声便会把他请到家里来,把刚刚学啼的公鸡捉来阉。阉鸡前,农户要准备一盆清水,水中放点消炎药。然后,阉鸡师傅从阉鸡筒里掏出工具,将鸡双翅交叉、放倒,用脚踩住,在鸡的肋部拔掉一撮毛,用刀切开一个两公分长的口子,用薄竹片两头的弯钩撑住切口,使切口张大方便操作,用丝线把鸡睾丸割断,用铁夹把鸡睾丸取出,送一勺冷水入鸡嘴,伤口不用缝合,最后在伤口处抹点酒精,手术时间大约三分钟。如果连续阉,一天可以阉几十个,收入可观。

鸡睾丸亦称鸡腰子、鸡肾,其形状如卵,略小于鸽蛋,色乳白,质细嫩,外有筋膜包裹,食用药用价值很高,是滋阴壮阳的营养佳品,可治头晕眼花、咽干、盗汗等病症。

过去,阉鸡技术都是家族内师徒口手相传,一个家族十多户人家男人会阉鸡是正常现象,这是一门谋生的手艺。如今,随着时代变迁,加上科技进步,雄鸡只要注射雌性激素,或者把激素掺在饲料中,就可以达到阉鸡的效果。阉鸡行当消失,哪里还能听到阉鸡师傅那悠扬的笛声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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